当你长大了，就是我的妻子

老船长

??那时候我很小，有多小呢？我一直记不清楚，那时候我经常拉着她的手，仰着头对她对她的妈妈说，长大了，我要她做我的娘子！她的妈妈笑了，摸着我的头，说，好，你要乖乖的，等你们长大了，她就是你的娘子。
??那时候我真的很小，阳光总是很明亮风总是很温柔，我和她都相信世上一切美好的事情。我拉着她的手走在每日上学的路上，我总是要一遍有一遍地大声告诉她，你长大了就是我的娘子，你必须永远跟着我。她点点头。
??在我们九岁的那年夏天，她的妈妈死了，院子里挤满了人，她的妈妈那，那个总是冲我笑的女人，满身是血地躺在人群中间，她的丈夫垂手站在她的身边，我不知道死亡代表什么，但在那一刻，我预感到这个善良的女人将永远不能对我笑了。她扑在她的妈妈身上大声地哭着，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哭，我就站在她身后，什么也没做。
??在她妈妈死后，她不再多说话，大部分的时候总是很沉默，她几乎从没有笑过，无论我讲给她怎样的笑话。走在上学的路上，我紧紧拉着她手，我怕她会忽然跑开，我很想还像以前一样紧紧拉着她手大声告诉她，你长大了就是我的娘子，你必须永远跟着我。可我看见她眼中淡淡的忧伤，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这一次没说，就是永远。
??她的妈妈是在街上和一个男人吵嘴时，被那个粗鲁的男人用拳头打死的，当时她老实的爸爸就站在她妈妈的身边，他除了大声喊，别打了，别打了！这个男人就再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于是他眼睁睁地看见自己温柔的妻子倒在了血泊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她老实的爸爸开始喝酒，每天都在喝，喝完后就睡觉，醒来继续喝。她再也没叫过他一声爸爸，她总是冷冷地看着他爸爸痛苦的样子，她忘记了这个男人曾经怎样地抱着她哄她开心。每个黑黑的夜里，她默默地注视妈妈那张黑白的照片，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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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夏天，她开始让我摸鱼给她。我问，我摸鱼给你，你就会对我笑吗？她点头，说，会。我高兴极了，兴奋地挽起裤脚，小河里认真地摸鱼给她。她就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仰头，眼睛看着天上的浮云，想着我不知道的心事。
??在天色将黑的时候，瓶子里已经装了十多条小鱼，我拉着她的手回家。
??我问她，你会好好地养它们吗？她不回答我，她取来一个阔口的瓶子，往里面倒满了滚烫的开水，然后她抓出来一条小鱼，她捏住鱼的尾巴，小鱼便剧烈地摆动，她轻轻一松手，小鱼便掉进了滚烫的开水中，很快地，浑身雪白地漂上来，死了。十多条鱼，她就这样一条条地杀死。我很想问她，这样你就会快乐吗？但我这时看见她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就什么也没说。
??那个夏天，我为她摸了一个夏天的鱼，一直到我们上了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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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没有想到我将从这天起再也不能拉起她的手了。
??我像往常一样站在校门口等她一起放学回家，然后我搭配图片瘦身霜茶树精油去痘印卸妆时尚论坛眼膜睫毛夹卷翘器胶垫哪种好排行榜什么牌子的眼线笔眼线液眼线胶好用看见她拉着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孩从我的身旁走过，她冷冷的目光没有看我一眼，仿佛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孤单地站在校门口，直到所有人都走散了，直到意识到我已经失去了她，我的眼泪第一次为她流了下来。
??我开始学会沉默，回避看见她，我很怕一种说不出来的痛。
??我为她开始写诗，我的小诗陆续在家乡的报纸上发表，每首诗的副标题他都这样写着——致我为之摸鱼的女孩。我希望她能明白我是心。
??她终于来主动找我，那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孩就站在她身旁紧紧拉着她的手，她冷冷地对我说，不要再写那些诗了，问问你自己，你能保护我吗？然后他们离去，只剩下孤单地我呆在那里。
??你能保护我吗？我想起了三年前她妈妈死去的那个夏天，想起了她冰冻起来的笑容，想起了她看着自己父亲的冷冷的眼神，原来她一直生活在那个夏天的阴影下面。
??我也在那天终于知道，那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孩是学校里很厉害的混混。
??那天后，我染了头发，是耀眼的红色，接着，我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很快，我成了一个学校里有名的混混，开始有很多不爱学习的人围绕在我的身边。往日喜爱我的老师见到我的时候，总是不能承受一个人这么快地转变，每次都冲我摇头叹息，他们不知道一个优秀的男孩怎么这么快就转变成这个样子？
??我很想告诉她，我可以保护她了，但我始终没有这个勇气，依旧只能远远地观望她，然后心痛。
??到了初三，我打了那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孩，她一个人找到我，我慌张地站在她面前，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我以为她终于回到我的身边了。她冷冷地看着我，不说一句话，忽然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然后跑开。
??我脸上火辣辣地疼，头脑中一片空白，终于知道一切已经不再了，无论我怎样努力地挽留。
??我的日子终于又从打斗中安静下来，我的头发慢慢变成原来乌黑的颜色，成绩也开始慢慢提高，我终于在高考时考入了重点高中，她却已经不再上学。
??在高中繁重的学习生活里，我逐渐失去了关于她的所有消息。在高三的时候，我听说她的父亲因为饮酒过度死去了。
??我很顺利地考入了理想的大学，我依旧没有她的一点消息。我有了女朋友，可在我心中她成了一片阴影，我总是挥之不去。我很想知道，她现在是否真正地笑了，想知道现在是否有人像我小时候那样地爱她，想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总是告诉她的话，等你长大了，你就是我的娘子，你必须永远跟着我。
??大二那年的暑假，走在家乡熟悉的街道上，我偶然和她相遇，我们互相看着对方，我很想对她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我看见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白胖的婴儿。她冲我笑一笑，然后擦身而过。
??我继续向前走，忽然想起话应该告诉她，可当我回头找她，却再也寻她不见，拥挤的人流里，每一个女人都似乎像她，每一个又都似乎不像。